美感——既是神祇,又是凡人,既是欢愉,又是衰败。
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,共同沉浸在这幅杰作前。
不知何时,裴少淮已经转向我,目光若有所思。
“你比我想象的懂得多。”
他直言不讳,“大多数名媛只会在名画前自拍。”
“而大多数富豪只会炫耀他们买了什么,而不是真正理解什么。”
我下意识回击,随即意识到失礼,“抱歉,我不是指您...不,你说得对。”
出乎意料,裴少淮笑了——一个真正的、不设防的微笑,“我父亲就收藏了一仓库的名画,却从未认真看过任何一幅。”
这个小小的坦诚瞬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。
接下来的两小时里,裴少淮带我参观了尚未展出的其他珍品,甚至允许我近距离欣赏几幅极少公开的素描手稿。
他的讲解专业而生动,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冷峻的裴氏继承人。
“正式展览一小时后开始。”
看了看手表,裴少淮提醒道,“你需要休息一下吗?”
“如果可以,我想再看一遍卡拉瓦乔。”
我诚实地回答。
他点点头,带我回到圆形展厅。
这次,我们并肩坐在画前的长椅上,安静地欣赏。
阳光透过穹顶的天窗洒落,在画作上流转,仿佛赋予了巴克斯新的生命。
“你为什么喜欢艺术?”
裴少淮突然问。
我思考了一会儿:“因为它真实。
即使是最理想化的作品,也藏着艺术家的本真。
就像...”我指了指巴克斯指甲上的污垢,“这个细节,卡拉瓦乔完全可以省略,但他选择保留。
因为真实才有力量。”
裴少淮静静地听着,目光专注得几乎令人心慌。
“你呢?”
我反问。
“因为可控。”
他的答案出乎意料,“艺术不会背叛你的期待。
如果你理解规则,就能预测结果。”
这个回答如此裴少淮,让我忍不住微笑:“那如果有一天,某件艺术品出乎你的意料呢?”
“那会...”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搜寻准确的词汇,“很有趣。”
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,某种无声的理解在滋长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和交谈——展览即将开始,其他人要来了。
裴少淮站起身,我也随之站起。
不知是坐得太久还是起身太急,我突然一阵眩晕,踉跄了一下。
一只有